第245章 波澜不惊(2/5)
“你疯了!让他们的棋子过来占了我们的地方,那我们的棋子去哪儿?”
“去他们的地方啊!每个棋子就自由地到想到的地方……”
库斯塔听得烦躁,一锤定音:
“哎呀,你管那么多为什么呢?下棋嘛,有棋手,有对手,这就是规则!你瞪我干嘛,规则又不是我定的!”
D.D满嘴食物,口齿不清:
“那你干嘛要遵守?”
库斯塔一怔:
“我干嘛要……我干嘛不遵守啊?”
“好吧,谁定的规则?”
D.D这一问让大家都愣住了。
“谁?”
“约定俗成……”
“一向如此……”
“自古以来……”
“额,发明棋局的人?”
“下棋下得最厉害的人?”
“额……第一个下棋的人?”
“还是第一个听话的棋子?”
“第一个刻好格线的棋盘?”
泰尔斯默默地听着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,不言不语。
“那,不管是谁定的,”怀亚突然出神地道,“我们能改变规则吗?”
“我们?”
保罗终于抹净嘴边碎粒,他又抱了一会儿手臂,让擦嘴的动作显得不太突兀,这才放手冷哼道:
“反正我改不了。”
D.D讪讪挠头。
然而怀亚还有疑问:
“可是,如果殿下成功了,无数棋子们都朝着一个方向,聚在了一个地方,那棋盘不就不平衡了吗?会翻倒的吧?”
孔穆托哼笑一声:
“怎么可能?那可是能承托每一个棋子的棋盘啊!根基肯定是最牢固的,比如说,是牢牢钉死在石桌上的,不会翻倒的!”
“等等,如果牢牢钉死了,那殿下又要怎么晃动棋盘,聚拢棋子?”
“所以殿下力气很大嘛……”
“不,殿下能晃动棋盘,正因为它的根基并非是牢牢固定的……”
摩根眼神一动:
“或者说,只要有足够的力量,就能抬起石桌,晃动棋盘——甚至重铸一口锅。”
“必须,”保罗斩钉截铁,“必须有足够的力量,才能抬起石桌,晃动棋盘。”
“那我们就小心选定一个最完美的中心,”怀亚若有所思,“当棋子们都往它聚拢时,四面应力都是平均的,如此一来,棋盘就不会翻了。”
“那不就是我说的,重铸个锅嘛……”
“等等,那哪里才是棋盘的完美中心,或者说,由谁来定棋盘的中心?”
孔穆托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,只觉得脑子里塞满了问号:
“我怎么知道——喂喂,这话题你们烦不烦啊?”
“也许没有答案。”
泰尔斯的声音突然响起,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
“棋盘也好,棋子也罢,晃动也好,滑动也罢,聚拢也好,分散也罢,固定也好,松脱也罢,规则也好,混乱也罢,其实并没有必然的终点和永恒的答案,只有不断前行的棋子和时动时静的棋盘,只有在它们的互动中形成的过程与历史,”王子叹息道,“或许这才是棋局的本质。”
啥本质?
尽管依旧有人不懂或不服,但没有人敢追问,遑论反驳王子殿下。
唯有久久不言的马略斯冷哼一声,扭头看向窗外:
“听上去又回到了原点,什么也没有解决,毫无意义。”
“在棋手,乃至超脱棋盘之上的众神看来,这可能确实毫无意义,”泰尔斯点点头,略略出神,“可一旦感受、觉察、醒悟这些的,是闷头行棋的棋子本身…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:
“其意义便超越一切。”
马略斯皱起眉头:
“那又有什么用?纵然觉察到了,棋子又能做什么?”
泰尔斯看向守望人,微微一笑:
“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。”
餐车旁,D.D捅了捅身边的库斯塔:
“奇怪,我们是怎么聊到这个无聊的话题,还能一路聊下去的?”
“你还问我?”
“殿下毕竟是文化人……”
“也许,”一直努力记笔记,都没空吃饭的怀亚作沉思状,“也许因为这个话题并不无聊,甚至事关每一个人。”
D.D和库斯塔对视一眼,双双翻白眼。
怀亚感觉到了什么,突然一惊抬头:
“殿下您去哪?”
众人同样抬头,这才发现泰尔斯已经在十步开外。
“坐了一天了,头都大了,出去散散步。”王子朝后方挥了挥手上的肉肠,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。
怀亚呆住了,他看看笔记,又看看餐车上的半块面包,喃喃道:
“当,当然,殿下……”
面色严肃的马略斯长叹一口气,放下手里的汤。
“愣着干嘛?”
他冷冷下令:
“跟上啊!”
————
他在哪儿?
洛桑二世悠悠醒转,眼前一片漆黑,鼻子里充斥着腐烂和尿骚的恶臭味儿。
昏暗。
肮脏。
湿润。
寂静。
不见天日。
这几个念头一闪而过,疼痛如约而至。
“呃……”
洛桑二世疼得闷哼出声。
他的断臂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麻痒和剧痛,胸腹各处的伤口也不甘示弱。
重伤。
濒死。
洛桑二世咬紧牙关,身上各处伤口的肌肉和血管立刻“活了过来”,伸出细微的肉芽,如蚯蚓般奋力挣扎,想要发挥血族的能力,缝补复原,可无奈……
血!!!
一阵灵魂深处的颤栗传开来,令他生生一晃!
闭嘴!
洛桑二世先在心底里怒吼,旋即吃吃冷笑。
果然,体内的怪物从不缺席,也如约而来。
而他,重伤过后,他无论体力还是恢复力,都近乎枯竭。
确实需要——血。
大量的血。
优质的血。
下一秒,洛桑二世忍住反胃和不适,剧痛和血渴,深吸一口气,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,却发现躺在地上的自己浑身沉重,纹丝不动。
奇怪。
洛桑二世目光血红,浑身肌肉收紧,再全力发动!
当啷!
血族全力挣扎,却仅仅带动了一片难听的金属摩擦声。
杀手立刻明白了身上有什么。
铁链。
镣铐。
枷锁。
陪伴他大半生的,最熟悉的朋友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带着悲凉的自嘲,洛桑二世烫了回去,吃吃冷笑。
他不再大力挣扎,而是用力扭头,在狭窄的视野里观察四周。
他的血族感官慢慢发挥功效:
这是一个再典型不过的地牢,四面上下都是厚厚的石层,只有身后一个半人高的小洞作为出入口。
地上满是污水,空气里飘满恶臭,蟑螂在不远处爬动。
只有角落处的一盏小小烛火,连周围几尺都很难照亮。
至于他,他的身体四肢——也许只剩三肢——被一块无比沉重、花纹繁复的黑色机械石锁扣紧,锁上延申出四根粗壮的锁链,固定在地牢的四个角落。
动弹不得。
“他醒了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,源自四根铁链其中一根的方向:
“提高警戒。”
洛桑二世竭力扭过头,可惜视野狭窄加灯光昏暗,他看不清对方的样貌,只能感受到那人血气充盈,连轮廓都发着红光。
但是……
洛桑二世认真地接收其他感官的反馈:
此人呼吸均匀。
心跳平稳。
膝盖上放着一把剑。
举手投足淡然优雅。
要么是个高手。
要么是个装出来的高手。
等等,这人的声音,他好像听过。
洛桑二世眼神一动。
是那天围猎自己的人之一。
“要我说,就该再给他头上来一下,省事儿——或者至少换银质锁具。”
另一根锁链的方向,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,语气不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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