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6章 受伤(1/1)
桑庄微低着头,但细长的凤眼一直注视着南荣婳,他低声说道: “好久不见。” 南荣婳神情未变,观察了他一会儿开口问道: “耶律祁吸收狐妖之力明明失败了,你为何要救他,还装作被他打伤的样子,把他放走?” 桑庄脸上的笑意深了一些,他看向南荣婳的目光中有欣赏,还隐藏着一丝痴迷。 “果然,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,”他直截了当地应下,“我确实把耶律祁放走了,因为他不断挣扎的模样,跟我很像…” 不断挣扎的模样… 南荣婳知道,耶律祁是为了不再让兹丘国屈居人下,看不惯耶律郜低声下气地样子,这才无所不用其极,想要站在至高的位置上。 而桑庄的挣扎,又是因为什么呢? 桑庄见她思索的模样轻笑一声,而后说道: “你定是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了吧?” 南荣婳一时沉默。 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片坟地中,南荣婳只有十三岁。 这片坟地就在南荣族地所在密林的外围,死去的人被一张破席子一卷便扔进了坟地里,这坟地其实就是个乱葬岗。 乱葬岗阴气极重,极易产生冤魂厉鬼。 南荣婳被那阴气吸引,出了族地的密林,随后便见到了乱葬岗中的诸多死魂。 桑庄便是其中之一。 可那时死魂太多,南荣婳压根没有注意到他。 直到她把厉鬼收服,把怨鬼渡化,桑庄这才巴巴地跑到她身边,一个劲儿地对她笑。 然后…就甩都甩不脱了。 桑庄魂魄澄澈,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,南荣婳无所谓身边多了个魂魄,便也由他去了。 可她根本想不起来桑庄一开始为何要跟着她… 桑庄自嘲一笑,声音有些委顿: “我生前过得平庸又渺小,还未尝一尝人间的苦乐,便意外死掉了。 而我死后也只不过是众多魂魄中的一个,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,一颗心好似从未跳动过。 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,心中却澎湃起来,你如此耀眼,每个死魂惧你又被你吸引。 从那一瞬间,我不再甘心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魂魄,等着勾司人带去地府再入轮回,重新将那无趣的日子再过一遍了。” 桑庄说着说着,眼里有了光彩,他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,说道: “我不愿再入轮回,只想过好此刻。” 一些过往的记忆重上南荣婳脑海,她忽地想起桑庄曾经央求她教他如何使用魂力,也一遍遍在密林中不厌其烦地练习。 可桑庄只是一个普通魂魄,魂力有限,即便他再努力也只是会些皮毛而已。 南荣婳的目光落在桑庄不断流失的魂力上。 桑庄陪伴她三年,彼时,她没有心,这三年时光对她来说与寻常日子没什么不同。 而现在一回想,南荣婳心中竟有了些感叹。 她慢慢朝桑庄走过去,一只手缓缓抬起,虚虚置于桑庄的肩膀上。 随后,桑庄的魂力逐渐停止了流失,他的魂魄虽虚弱,可将养一阵便会恢复如初的。 “你可愿去我灯笼中待一段时日?”南荣婳问道。 桑庄似是没想到她会助他恢复,神色先是一僵,而后竟蹙起了眉。 “你变了。” 他声音低沉,听上去竟有些难过。 南荣婳来不及细想,忽觉身后树林中传来了脚步声。 一人正用极快的速度朝此处而来,而南荣婳却感知不到那人能力的深浅,禁不住呼吸一滞。 那人的能力明显在她之上,而且丝毫不在乎是否暴露了自己的行踪,一点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。 而这世上能做到如此这般的人,南荣婳只知道一个… 很快,脚步声停在南荣婳身后,她慢慢转过身去,目光冰冷凝在来者的身上。 她猜的没错,来人正是神主。 竺语曾提过他的名字——溥翁。 溥翁此刻看着南荣婳的眼神中既有得意又有恨意,他捋了捋下巴上杂乱的胡须道: “我寻了你许久,又想方设法好几次要杀了你,不过都没有成功。 这次,没有竺语拦着我,你今日必会死在我的手中!” 南荣婳神色平静看着他,说道: “竺语说你们是亲兄弟,可我看来,你俩的性格脾气却是大大不同。” 溥翁脸色一变,忙说道: “竺语同你说过话?什么时候的事?” 南荣婳略略歪了歪头,“你知道的,上次在大庆国皇宫中,你控制了东平寒月的尸体,是竺语出现,你才离开的。” “对、对,”溥翁思索着点头应道,“从那之后我却再没见过他,你知道他如今在哪里?” 南荣婳略略挑眉,反问道: “你们两个是亲兄弟,又同是地府府判,他如今如何了,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?” 竺语魂飞魄散,什么都没有留于世间,溥翁定是感受到了,但他不信。 果然,溥翁瞪大了眼睛吼道: “不可能!明明他的能力在我之上,我都还好好的,他怎么可能… 绝不可能!是你这个邪物在骗我!” 说罢,他一把拽下腰间的酒葫芦,猛地向空中一抛。 酒葫芦竟变作了巨石般大小,朝着南荣婳便压了下来。 南荣婳身形敏捷向旁边一闪,酒葫芦一下落在了南荣婳方才所站立的地方,发出了“咚”的一声巨响。 这片山头好似都震颤了几下。 南荣婳的心脏也随之快速跳动起来。 她忽地想起以前曾经听说过,地府的两名府判各有一个法器。 那法器不仅可吸收天下阴邪之气,还能将人的魂魄硬生生从身体中撕裂开来,吸入法器之中,是阴间至宝。 想来,竺语和溥翁的酒葫芦便是这至宝了。 而竺语的葫芦随着他的消亡也消失在天地间了,这天下仅余眼前这一个。 南荣婳稳了稳心神,可这葫芦的力量太过强大,她的眼前竟开始晕眩起来。 南荣婳忙咬破了舌尖,一点血腥气息让她清醒了片刻。 趁着这片刻时间,她忙将手中灯笼举至身前,而后倏然间松手,灯笼悬于她的身前。 她双臂展开,手心向内正对着灯笼。 灯笼一刹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,那光芒连太阳光都遮盖不住,刺得人眼睛生疼,溥翁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。 就是此刻! 南荣婳毫不犹豫,趁溥翁闭眼的一瞬间,手心猛地向外一推,灯笼中的鬼力齐齐迸发而出,向着溥翁疾如闪电而去! “婳儿,小心!” 忽地,十几丈的距离外,突然传来沈临鹤惊恐的呼喊声。 话音还未落,南荣婳便觉得后背传来一道重击! 那一瞬间,她的心脏好似崩开一道裂痕,剧痛从胸口快速蔓延至四肢五骸,而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