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·深薇(4/5)
我对残月提起这忧虑,残月只是淡淡道:“她自小被母亲鞭打呵斥,又整日忍受街坊嘲笑,性格自然乖戾些,自尊很是脆弱。比不得我幼时还有父亲呵护,又有青阙哥哥照料,家世也比她优渥许多。”
我问她,即便如此,又何必专挑她扶植呢,培育樟槐,岂不比培育病花来得容易多了。你可万勿将怜爱错用了。
残月用一种似是不解的神情看着我,缓缓道:“若不是因她曾经这样被霜打虫噬,又怎么会八岁便有此等胆识呢?我手下的八百男子,有多少是四体健全,却来我这只为要口饭吃;芳叔,你还记得深薇刚来时我对她说了什么?我叫她在此‘吃饭可以,学艺罢了’,她大可就此在家中做个仆女,一样衣食无忧。但她执意要习武做我弟子,每日流的血汗哪是一介弱女该流的。我事后问她为何长途跋涉来到长安投靠我,她回答我‘只因你是女人’。”
我那时恍然明白,残月扶持她,终究还是出于同一个原因,那是因为她是女子,李深薇也是女子。凡是自发想要站到那高台上的女子,她已顾不得那是怎样一朵病花,都要倾尽全力将她治好,叫她开遍蚀月教的土地了。
当时残月手下教徒来去一些,仍然是八百人。长安如今萧条,比不得当年繁华时候,再添人员已成难事。时逢史思明叛变,邺城之战郭子仪惨败,李唐王室气势大挫,城中百姓更加消沉,更不要提拉帮结派的事。
然而就是如此艰难的境地,还出了更加雪上加霜的事情——一个多月来,长安郊外连发命案,死的人有小农人家,也有商贩,各色人等;这些人唯一的相似之处,便是耳后有枚月形刺青。
本来蚀月教人员一年来便没怎么增长,现今出了这等事,残月坐不住要去看看。用饭时,她满脸忧心忡忡。
我哑声道,许是有忠君烈士,看不惯我们蚀月的名声,因此杀鸡儆猴。
陆谦点头应和,立门数年,难免无意招惹了别的门派,教主出手警示一番便是了。
只有李深薇一言不发,唇边似乎还带着一丝嘲意。
残月道,我虽自六七年前便蓄门客,但立派也不过这两年的事。尤其是最近这一年,我等韬光养晦,什么事也没做,若是早年与人结下梁子,留到这时候报仇也未免奇怪了;若是有忠君烈士,不杀这时留在我门下的人,却去杀那些离我而去的教徒又有何意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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